而另一种模式——“惯性动捕”,则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精度,换取了易用性。这种模式下,动捕演员的动作信息不再被摄像机收录,而是直接记录在他们身上的可穿戴式传感器上。无需摄像头,这些传感器直接记录下自己的运动信息,再根据算法,演算出演员全身或局部的动作,来实现动作捕捉的效果。
尽管相比光学,惯性动捕所需要的条件更少,但这种模式在当时也存在一堵“叹息之墙”——单个传感器的体积如果太大,对于动捕演员来说必然是个负担;传感器价格如果居高不下,不少小公司就用不起。
在诸多因素限制下,动捕技术在当时,还只是少数人的“玩具”;行业也比较封闭,没有破圈式的传播,行业增长也陷入了迟滞。
而数十年时间过去,芯片行业的东成西就,让动捕行业也看到了新的可能。
直到今天,戴若犁还能记得一串代号——L3G4200D——这是意法半导体一款陀螺仪芯片的产品代号,被应用于IPhone3GS和不少其他的手机型号中。
原先的三轴陀螺仪,不仅价格很贵,而且尺寸巨大,还需要一大堆设备进行驱动;而L3G4200D只有4*4*1毫米,造价也被压进了一美元以内。
“这个事情真的震惊了我。”戴若犁说,“动作捕捉技术能够继续在行业里下沉,还是要感谢智能手机的发展。”
传感器的发展,让惯性动捕有了打开新市场的可能——传感器更便宜、更易用,原先由光学动捕模式垄断的行业,惯性动捕也能够有了一席之地。在今天,不少小工作室、乃至虚拟主播,早就用上了动作捕捉的技术。如果未来有一天,普通人也能用上动捕技术,那么人们用的,也很可能是惯性动捕。
地球的另一边,在美国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市,后来诺亦腾的另一位创始人刘昊扬博士毕业后,和他的导师一起在美开办了一间公司,用计算机来进行桥梁的模拟分析计算,用传感器技术监测楼宇桥梁的健康程度。接一些美国交通部排查大型基础设施健康状况,以及仿真模拟计算的业务。
而在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全美经济跌进谷底,国内反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看到这样的形势,刘昊扬便回国寻找新的机会。
经人介绍,戴若犁和刘昊扬成了网友,仅三言两语,两人都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物。后来,戴若犁从香港、刘昊扬从北京出发,终于在深圳“会师”。
在深圳上海宾馆大堂的咖啡吧,戴、刘和几个朋友促膝长谈。激情涌动,他们决定开一间公司,公司的名字是Motion(意为动作)的回文——Noitom——也就是今天的“诺亦腾”。
三、To B “饮鸩止渴”,To C 下沉艰难
在深圳艰苦创业3年,诺亦腾获得了投资,便一起搬去北京,在西城普天德胜科技园盘下一块小地方,团队从十几人扩展到上百人。戴若犁直言,他有时还会想念原先公司规模尚小的时候,员工之间家人般的氛围。
几年过去,正是 VR 炙手可热的时候。新的显示方式,让新的交互方式也获得了更多的关注——VR让人能用眼睛“直视”虚拟世界,那为何还要使用手柄?人的“数字化”程度仍在加深,从《少数派报告》到《头号玩家》,不少影视作品早已“预言”了XR的未来:手柄交互的时代终将过去,动作捕捉终将“加冕为王”。
与VR一起成长,诺亦腾很快成为了动捕工业中的一颗新星,接的单子不少。就像前面说的,诺亦腾看到了动捕行业巨大的下沉空间,并在这个市场以更便宜、更易用的动捕设备拿下了不少份额。2014年,诺亦腾推出了第一套全功能动捕设备Perception Neuron,最便宜的一档众筹价格仅为200美元,比一款低配的手机也贵不了多少。
以轻量化的动捕设备,诺亦腾很快在海内外收获了大量的拥趸,并很快跻身行业的前列。
但戴若犁却并不“开心”,相反,他开始感觉到了焦虑。
在一个智能硬件公司创业之初,To B生意往往是必选项。一方面,B端对成本的敏感程度更低,对于设备的复杂度要求也更低——如果一家公司需要动捕技术,那技术贵不贵、好不好用,都不是第一性的问题。
同时,乙方的需求也更加定制化,让科技公司不必花费太多时间,去考虑市场对于产品的反馈,也不用为了讨好市场,进行迅速的迭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几乎不需要思考。
眼看着诺亦腾又要钻进一个舒适圈,戴若犁却警觉了起来:
“To B 最大的坑,是需求——需求不是由产品开发人员定义,而是由甲方爸爸定义,他们的需求千奇百怪,当你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以后,他们的投入就会下降。而在通用的解决方案上,我们却很难有所积累。”
能在 To B 领域做出发展,软件的机会大于硬件,尤其是 SAAS 服务,可以通过将产品模块化的方式,在定制化的需求里,积累通用化的经验。如同 Zoom 的成功一样,越是轻度、小而美的软件产品,越容易跑通To B这条路。
但硬件公司不同——迷失在甲方定制化的需求中,很容易长期没有技术沉淀,最后在供应量里变成了一个组件商,止步于一个很细的领域,再也无法谋求增长。
盲目跟着甲方需求做B端是“饮鸩止渴”,而C端的路,走通也不容易。
戴若犁身边不少人,经常问他,什么时候能开始做C端产品。戴若犁心里也知道,C端做不下去,并非因为造价太高、售价太贵——“即使诺亦腾的设备免费送,我们目前也没有能力,做成C端产品。”戴对雷峰网如是说。
戴若犁忘不了,2015年,任天堂曾向诺亦腾伸出橄榄枝,想邀他们去京都的总部一叙。戴若犁平素也是游戏玩家,知道任天堂名号震耳,难掩心中兴奋,于是叫上了诺亦腾美国分部的总经理中岛洛克,陪他一同走一遭。
2006年,任天堂的上世代主机Wii正式面世,以双传感器运动感知动作捕捉的交互方式,在游戏主机市场强势占领了半壁江山,据统计数据,销量达到了恐怖的一亿以上。
而任天堂找到诺亦腾时,Wii也正走向生命的末期,正在寻求新主机的开发思路。戴若犁知道,找到他们,就是为了评估他们的技术,是否适合被用到任天堂新一代的主机身上。
戴若犁和中岛来到日本后,任天堂也相当重视——一个会议室里挤了三四十号人,把诺亦腾几乎所有的传感器、穿戴方案、动捕技术的演示看了个遍。戴若犁甚至还专门设计了一套方案,用6个传感器即可捕捉全身的动作。
演示结束后,戴若犁胸有成竹:“我当时觉得这把肯定成了,终于可以做 To C 了。”
而后面的故事,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任天堂最终没有选择诺亦腾的方案,但他们的新主机 Switch 面世后,再次掀起了市场持久的追捧。双手柄(还可以加上健身环、绑带等外设)的设计牺牲了动作捕捉的精准度,却保证了产品的易用性。
这也不禁让戴若犁反思:“To C 一定要像任天堂这样做,动作捕捉落不进C端,核心不是成本问题——中国人擅长数学,也擅长把东西做便宜。但即使把这套系统造价做进200块以内,用户也不愿意在身上绑这么多传感器。”
无疑,今天的诺亦腾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公司创业已经走过十年,然而未来的方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朗。
戴若犁不想把诺亦腾变成一家单纯的 To B “小公司”,在供应链里负责“小而美”;但B端生意却支撑着公司大部分的营收,要降到C端又绝非一日之功。
诺亦腾的“中年危机”,并不表现成是某种“生死难关”,而就潜藏在公司发展的“风平浪静”之中——而一招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戴若犁知道,诺亦腾必须动起来了。
一方面,在B端,诺亦腾想求发展,就必须把触角伸向天花板更高的产业。
诚然影视特效、游戏开发、动画制作仍然是诺亦腾的基本盘,但在运动、健康、医疗等领域,行业对于动作高精度的追踪、三维的可视化也有需求,同时,能够覆盖更大的用户群体,也更能帮助诺亦腾在B端获得新的增长。
“十亿规模的市场天花板太低,我们就去找千亿规模的市场,”戴若犁说,“这样我们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另一方面,在B端做下沉,甚至要降到C端,还得把产品做的更易用,使用门槛更低。
在诺亦腾的美国分部,一位叫丹尼尔·夸卓的员工,平日里做的都是售后服务工作。最早的时候,诺亦腾对于小B端的想象,是两人一起工作的“小作坊”,一人负责采集动作,一个人来协助校准和采集。而在丹尼尔日常的客服工作中,他接到了不少反馈:
“我身边没有人可以提供协助,你们的产品我一个人用不来。”
于是,丹尼尔就自己动手,利用倒计时、语音提示等方式,为设备设计了一套单人操作的流程。方案交到戴若犁手上,最终也集成到了后续诺亦腾的设备里,在申请专利时,丹尼尔是第一发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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