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游戏动力VGN,侵删。
我发现人对自身的成长有时缺乏自觉,必须由外部的一些事物的变化来点醒自己。
比如说,在写这篇东西之前,我的脑内还觉得PSV是一个离自己不是很远的东西,它就静静躺在我储物架的第二层,记忆里还留存着拿着它在高中教室里偷偷玩《女神异闻录4黄金版》,被班主任抓包的片段。

我记得自己被花村阳介的一个段子逗乐了,然后我转过头,笑容就凝固了
直到一位对游戏关注不多的朋友来咨询我,想买一台PSV或者3DS作为NS的“平替”,犹豫不决。
那一刻我愣住了,原来PSV停产都他妈3年了,我伸手去摸了摸储物架里的PSV,只摸到一手厚厚的灰尘。
指尖滑过的那些细尘告诉我,我的青春早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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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调查了一下“NS平替”这档子事儿,大概是小红书这类导购属性比较强的平台衍生出的说法。

3DS确实有《来吧!动物森友会》,至于上千游戏,也确实没唬人,整个烧录卡能下到吐,只是这“百元”多少带点夸张,因为我去看了一眼某宝目前的价格:

现在置办一个所谓全新的3DS,已经要1.5k以上了
之后我去询问了一些店家,得到的答案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在NS的《集合啦!动物森友会》在国内爆火之后,国内的一些轻度玩家,甚至是完全不玩游戏的朋友,也开始关注这个社交神器,认知偏差就在这里发挥了作用,经过一些平台的推动,3DS的销量也开始跟着吃红利。
考虑到3DS已经在2020年全线停产,现在商家手上的存货也大多是经过翻新整修的货,如果要想买一台全新未通电的限定版本,则要投入一笔不小的金额。

我隔段时间就会有买这类中古机的冲动,可能源自一种精神洁癖
我倒是没有纠结它们的价格,比起朋友们有没有好价购入一台“复古”的机器,我更在意的是内心的错愕——不管是3DS还是PSV,都是我高中时代摆弄的玩意儿,我从没想过它们会在2022年增值。
这就像是你童年的玩具车突然开始被新生代儿童追捧,从前几十块钱的童年回忆,现在要花一笔你觉得绝对不值的钱才能整个同款,而这些物件对现在的你来说,存在的价值就是告诉你一件事:你回不去了。

就像我现在高价去买一个雷速登AD86
讽刺的是,10年前的我还曾经是个标准形态的“索狗”,首发拿了自己攒了几年的压岁钱高追了PSV1000,连机器带游戏花了将近4000块,坚信索尼可以凭借PSV爆杀3DS,每天在PSV百度贴吧里高强度对线。

那几年大家好像都喜欢争个高低
现在想想,除了嘲笑自己幼稚,我似乎拿不出别的东西了,如果说PSP和NDS时期还能勉强算得上“掌机大战”,那3DS和PSV的竞争就全然没有大战的样子,PSV被按在地板上摩擦,毫无较量的美感可言。
就这样我竟然还能和一群义愤填膺的老哥在贴吧里叫嚣,实在是有些好笑,如今我也看开了,所以干脆就带大家回顾一下这场实际上Nobody Care的“战争”,就当是10年后嘲弄一下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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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掌机这东西还有存在必要的年份,任天堂DS销量已经超过1亿台,怪物级IP多到吐,向着3亿销量的目标高歌猛进,而索尼方面,久多良木健钦定的“21世纪Walkman” PSP靠着《怪物猎人》等强势作品站稳了脚跟,虽然和DS的竞争已经有了难以逾越的鸿沟,但起码算是扫清了长期以来被DS打压的局面,虽败犹荣。

比较神秘的是PSP所有产品线里我最喜欢的竟然是初中买的滑盖PSP GO
但时代发展就像无法阻拦的浪潮,远在大洋彼岸的苹果公司靠着乔帮主的iPhone和app store商业模式,把DS和PSP打得都像个小丑:
DS有触摸体验?iPhone全屏触摸还不用触摸笔;DS游戏轻松有趣,能吸引轻度用户?APP Store 里1美元就能随时随地玩到轻度游戏;PSP 21世纪Walkman是吧?看个电影还得插UMD光盘,想拍照还得装额外摄像头,累不累啊。

PSP的上接口能装一些奇奇怪怪的组件,包括相机和GPS等等

PSPGO也可以装相机组件,造型更诡异了
那时曾有一种说法,智能手机出现时就给传统掌机判了死刑,索尼还尝试过整合掌机模式的手机,但总体仍然是个不伦不类,吃力不讨好。

索尼爱立信Z1i
DS最终销量1.5亿台,PSP最终销量8000万台,两大巨头在上一代的掌机商战里都各有斩获,但两台掌机末期就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智能手机带来的冲击,于是一场更像是“不得不打”的仗就此开始,而战场上空还悬着名为“智能手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氪金商业方法论没普及的那些年月,手机游戏也是可以带给我们一些前卫技术体验的
率先出手的是老任,3DS在2010年3月23日低调地被老任teaser了一下下,3DS支持(在那年不知为何很流行的)裸眼3D、全面支持向下兼容DS游戏,这个裸眼3D技术就是需要同时渲染左右眼两个画面来制造视觉差,相当于2倍分辨率,玩家认为,为了做到这一切3DS的CPU和GPU必定会非常强劲。

题外话,初版蓝色3DS真的太他妈好看了
结果3DS400×240(3D模式800×240)分辨率的3.53英寸屏幕,下屏采用320×240分辨率的3.02英寸屏幕,相比DS的256x192虽说有进步但是多少进步幅度未免也太小了,3DS的CPU和GPU性能也说不上是劲爆,处在勉强高于PSP的水平,而这样一款没有让玩家3感受到多少硬件提升的掌机定价却去到了25000日元,这笔钱都足够你去买一台Wii了。

当年的3DS价格调研,将近80%的玩家认为3DS定价过高
2011年2月26日在日本首发后3DS遭遇销量滑铁卢,首周卖出79万台之后一路下跌,3DS自拔氧气罐的操作让玩家把目光聚焦在索尼那边——索尼已经启动了代号为NGP(Next generation Portable)掌机的研发工作。

I mean,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它真的很性感
对比3DS的首秀,正式命名为PS Vita的NGP可以说是出尽风头,4核A9处理器、SGX543MP4+的GPU比同时期的iPad还要强、5寸OLED触控显示器、双摇杆、背部触摸板,强大的纸面实力直接拿下当年E3最佳硬件奖,国内甚至一度盛传这台次世代掌机性能比肩PS3,而这样一台梦幻般的掌机,售价24980日元,比3DS首发还便宜20日元。
按理说如此强劲的纸面实力还比对家便宜PSV应该胜券在握,但一万个胜利的可能里PSV偏偏选中了错的那个,因为PSV首发游戏阵容实在太拉垮,我记得我首发时只买了两个感兴趣点的游戏:交由Bend Studio(《往日不再》开发工作室)制作的《神秘海域:黄金深渊》和看起来画面很厉害的《真三国无双Next》。

《黄金深渊》已经因为加了一些触控QTE操作玩起来手忙脚乱,结果《NEXT》比它更甚

Touch!
然而如果说前者完成的算是中规中矩,那么画面比后来移植的《真三国无双8猛将传》画面还要好的《Next》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脱裤子放屁”,一个砍杀游戏疯狂运用到陀螺仪、背触板、触控屏,导致我玩它的时候烦躁得非常想把手里的机器砸在墙上但是念在我花了4000大洋的份上又实在于心不忍。

《NEXT》封面是一脸痛苦面具,五指张开的赵云,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其实是玩家游玩游戏时的真实写照
糟糕的首发游戏阵容似乎已经在预示PSV的硬伤,PSV首周销量32万台,还不如3DS,和上一代各自成为国民级掌机的前辈比起来,PSV和3DS的首发情况大概就是“你拔我氧气罐,我踢你吊瓶车”,真正的卧龙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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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S发售之后,老任的股价一路下跌,为了扭转3DS的颓势,任天堂在2011年7月28日推出“大使计划”,3DS降价40%,虽然直接被背刺了首发玩家,对于全价购买3DS的玩家这无疑是一种背刺,而任天堂给出的补偿是每人得到10个经典FC游戏、10个GBA经典游戏,这批玩家也获得了3DS推广大使的头衔。

3DS后来还出了一个“大使计划”限定版,总感觉他们在巨魔
虽说背刺首发用户有损品牌形象,大幅度降价也是在亏本卖机器,但因为这些决策,3DS的销量终于开始回升并且逐渐稳定下来,任天堂的第一方游戏也开始发力,《塞尔达传说 时之笛》《超级马力欧3D大陆》和《马力欧卡丁车7》接连推出,到2011年底,3DS销量已经突破了1200万台,而此时PSV发售在即,原本的性价比优势已然不复存在。

当时3DS针对各类游戏也出了很多额外控制器
比如《马车7》选手离不开的方向盘握把
更加釜底抽薪的是,早在2011年9月任天堂和卡普空就一起宣布了《怪物猎人3G》和《怪物猎人4》将登陆3DS,《3G》发售日定为2011年12月10日,7天后,PSV正式发售,杀人诛心。

初期的3DS没有右摇杆,假肢周边就成了当时玩《3G》的必备
就像我们没法想象没有《怪物猎人携带版》的PSP,我们也没法想象失去了《怪物猎人》的PSV会如何,我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天,群里老哥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哀叹连连,有的干脆下单了一台3DS,只有少数人还坚持,“怪猎会有的!卡普空不会放弃V酱的!”

馋啊,真的馋啊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2013年,PSV等来了它的《怪猎》——《怪物猎人:边境G》,移植的网游版本,老哥们集体沉默了,那时候网络环境不好的国内玩家根本没法在PSV上正常玩这个网游,看着隔壁已经玩上正作《怪物猎人4》了,无语凝噎的老哥们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玩《讨鬼传》吧。


PSV 上陆续出了一堆共斗游戏试图平替《怪物猎人》,不过从结果上来说,谁也没替成
那之后PSV并非没有风光过,有2012年2月的《重力异想世界》、同年6月的《女神异闻录4 黄金版》,成为PSV的第一批必玩游戏,但其他的移植、原创新作或多或少都有些令人失望,比如《忍者龙剑传西格玛2加强版》,名义上是加强版,实际上应该叫模糊掉帧版,有些场景PPT都比它跑得顺溜。

虽然2012年PSV上也有《初音未来:歌姬计划f》《仙境传说 奥德赛》《小小大星球》《刺客信条:解放》等等称得上大作的游戏,凭借这些游戏PSV全球销量达到了340万台,但就像一步走错步步失策,PSV还是有办法搞砸。
隆重介绍2012年的卧龙凤雏,已关闭的工作室Nihilistic Software制作的《使命召唤:黑色行动 解密》,一个凭一己之力淦碎了PSV在北美的销售,也淦碎了Nihilistic这家工作室的传奇游戏。

它的画面也很屎
本作几乎没有剧情,只有10个关卡,2-3小时就可以通关,以游戏的售价换算每玩2分钟就要花1美元,而且游戏设计极其糟糕,网战服务器质量极差,战斗场面混乱,敌方 AI 逻辑诡异,就这样它都曾经是英国实体游戏销量第六,是PSV当时销量第二好的游戏,只因为它是《使命召唤》。
如此糟糕的游戏质量让PSV在北美的口碑完了大蛋,Nihilistic宣布他们将再次开始重组工作室,转去做手游,但因为《解密》的歇逼程度,他们已经无法与大公司达成任何合作,重组一个月就被迫关闭,算是死有余辜。
在PSV这边频频犯病的背景下,已经卖出1000万台的3DS可以说是未来一片光明,《怪物猎人3G》之后,卡普空在3DS平台上发售了几乎榨干了3DS全部机能的《生化危机:启示录》,其后整合《合金装备:和平行者》操作方式重制的《合金装备3D》、SE的《王国之心3D》和任天堂本家的《新光之神话》《火焰纹章:觉醒》的陆续登陆,当时还抱着PSV的我真的馋哭了。

《MGS3D》材质更新,操作更舒适,而PSV只能玩原味的HD版

乘胜追击的任天堂后续为3DS推出了3DS LL、New 3DS和New 3DS LL,升级CPU和GPU、附加C摇杆、多2颗肩部按键以及人眼追随技术带来的全时裸眼3D效果,让3DS系列掌机销量再次攀升,游戏阵容也是全面起飞,《新超级玛利欧兄弟2》《怪物猎人4》《银河战士:萨姆斯归来》《真女神转生4》《勇气默示录》《最终幻想:节奏剧场》...好游戏多到根本玩不过来。

《勇气默示录》应该是我在3DS上最喜欢的游戏
而这时候PSV平台虽然发售了对抗《怪物猎人》的原创作品《灵魂献祭》,纵使素质优秀但过于狂暴的美术也影响了游戏销量,另一个共斗游戏《自由战争》也以为设计问题遇冷。

题材很酷、画面也很好的《自由战争》,并没有达到玩家们的预期
PSV“升级”机体PSV 2000实际上丢掉了引以为傲的玻璃质感OLED,为了降低成本把屏幕换成了LCD,无论是机器销量还是游戏量级,PSV都无法和3DS抗衡,2015年索尼宣布不再为PSV制作第一方游戏后,
PSV唯二的使用场合竟然变成了PS4手柄和串流功能,以及乙女游戏启动器。
PSV真正意义上进入了生命的最后周期,宝石V的命运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2019年,PSV全线停产,最后的掌机霸主3DS,也在后碑NS重新统合了传统主机和掌机概念后,光荣退役,于2020年停产。
结语
PSV的失败成因是多方面的,既有竞争对手强悍的实力,也有时代发展智能手机的冲击,最后的掌机大战在摆烂中开始、在碾压中进行、在唏嘘中结束,索尼的掌机梦就此破灭,PSV成为绝唱,而面对汹涌而来的技术进步,任天堂还是交出了NS这一惊世骇俗的答卷,如今NS销量已经破亿,复刻DS盛世就在眼前。
但我仍然时不时看到玩家还期待着索尼再出一个掌机,PSV和3DS在我看来都有着独特的、在如今不太能见到的美感,即使我已经成长,已经在游戏太多玩不过来的环境里染上了“电子阳痿”这种怪病,但我仍然时不时回忆那时端着掌机的时光。

传统掌机大战结束后,我们似乎缺失了一些东西
但这都是3DS和PSV因为这次“平替”事件,再次偶然出现在我生活里之后,我内心产生的一些波动罢了,现实是,我曾在去年花大价钱购入了一台成色优良的中古PSV,但我握住它的时候,只觉得它好像比10年前更小了,而当我打开它试着玩一些过去的游戏,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玩不进去了。
什么都变了,回忆着已经逝去的季节,怀念着已经记不清的从前,我呆坐在夜里,终于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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